4名民警,4名警辅,一辆警车,这就是河北石家庄井陉县公安局刑警大队秀林中队的“标配”。而他们的“辖区版图”则是秀林镇及周围5个乡镇、84个行政村,涉及7万余人口。 9月5日下午,记者来到了位于石太高速秀林收费站院内的秀林刑警中队采访。中队长武臻军不好意思地说,“尘土太大了,将就点吧。”原来,他们中队十几年来都是借用收费站的房子办公,附近大货车经常排队经过,车轮滚滚,尘土漫天。 虽然条件艰苦,但工作忙起来,这些都不叫事儿。今年中队已经受理刑事案件82起,破获35起,抓获犯罪嫌疑人36名,在全局刑侦重项工作绩效考核中,中队已经连续三年排名全局第一,两次被石家庄市公安局评为优秀基层单位。 记者决定,第二天跟随武臻军一起,感受一名山区刑警中队长的日常工作,体验一下他们的辛苦和忙碌。 中队长的碎碎念:最缺的就是人手和时间! 9月6日,8时。记者准时上了武臻军的车,这是一辆捷达牌制式警车。 “中队就这一辆车,大小案子出现场摸排走访都靠它,不到10年已经跑了30万公里了。” 武臻军要去石家庄市河北省第一附属医院精神疾病司法鉴定中心“走后门”,想提前为一位吴姓犯罪嫌疑人做精神鉴定。 三天前,吴某精神病发作,将79岁患病卧床的父亲用剪刀杀死。因为精神异常,武臻军他们将其送到县里一家精神疾病康复中心看管治疗,但只住了一天,吴某再次犯病,把康复中心的院长都给打了,这下人家说什么也不愿意接收了。 “5日我们又把他送到了石家庄市精神病医院,还派了俩人轮流看管治疗。按照规定,需要先给犯罪嫌疑人做精神鉴定,但是现在鉴定中心需要做鉴定的人已经排队排到11月。”武臻军无奈地说。 8时55分,记者跟随武臻军到了鉴定中心。一下车,武臻军就拿起事先准备好的案卷和视频资料,小跑着去找到鉴定中心负责人沟通情况。 将近一个小时后,武臻军出来了。 “没有给准话,说可以先补充点材料再说,总算心里踏实了一点。” 10时35分,我们到了石家庄市精神病医院2楼加护病房。在这里值班的副中队长许志宏见到武臻军,特别高兴,还以为可以马上做鉴定了。 “嫌疑人家里经济状况一般,而且发生这样的事,没人愿意给他出钱治疗,我们已经先垫付了3000元治疗费。”武臻军说,“为了防止发生意外,看守民警这两天只能在楼道椅子上过夜,一会儿也不敢离开,就靠火腿肠、卤蛋垫补。” 从医院出来,已经是11时45分。 办案归来:父亲做的打卤面真好吃 在返回刑警中队的途中,正好经过武臻军的老家上安镇头泉村。路上,武臻军给老父亲打了个电话,说要回家吃饭,“就吃打卤面”。 12时20分,到了头泉村。刚一进家,84岁的武老爷子就将几碗西红柿鸡蛋打卤面端上了桌。 “我平时忙,他们都知道。别看近,我回来得少,多数时间都是我爱人来回跑。他们都很理解我的工作,从不拖后腿。”武臻军一边说,一边往嘴里扒拉着面条。 刑警不是在办案,就是在办案的路上。武臻军说,能坐下来踏实吃顿家里的饭,对于他们来说已经非常奢侈了。 14时,武臻军回到中队,一起非法拘禁案件的嫌疑人家属正在等他。 武臻军把他们让进了屋子,倒上了水。“你们弟弟这个事涉嫌非法拘禁,是犯罪行为。现在除了他已经到案了,还有另外3名主要犯罪嫌疑人在逃,如果你们知道他们在哪,赶紧劝说他们自首,争取宽大处理。”武臻军一边讲法,一边开导。 一个小时后,两名嫌疑人家属表示回去会尽量劝说在逃嫌疑人的家属,让嫌疑人早点投案。 谨慎衡量:要维护法律尊严,也要注意社会效果 15时,记者再次坐上了武臻军的车,准备去两位取保候审的嫌疑人家里看看。 但是,警车却怎么也打不着火了。武臻军下去修车。 鼓捣半天,武臻军的额头上汗水涔涔,可车还是发动不起来。不得已,他从隔壁石太高速养护工区借了一辆车。 要去的第一个村子叫河应村,属于南王庄乡,到那里要经过井(陉)元(氏)公路。今年夏天雨水大,井元公路中间部分路段被山洪冲坏,目前还没有修,附近车辆硬是在路旁河滩里碾压出了一条路,坑洼不平,车子摇摇晃晃。 “这还不算最难走的路,我们辖区最远的村距离中队40公里,路况不好,去一次再回来得一天时间。”武臻军说。 16时20分,到了河应村。取保候审的两名犯罪嫌疑人系父子,涉嫌盗窃某企业的光伏发电设备。儿子小冀被刑事拘留,老冀被取保候审。武臻军经过了解,小冀是家里唯一的劳动力,下有两个不足10岁的孩子,妻子是智障,其母亲事发后急得住了院。武臻军经过做工作,小冀得到了报案企业的谅解,又因为是初犯,涉案价值不大,最后被依法取保候审。 见到小冀,武臻军叮嘱他一定要按照法律要求不得外出,在家里等待诉讼。“这个家里全都靠你呢,一定不要再干违法的事。等案子处理完了,好好打工挣钱养家。”小冀鞠躬向武臻军表示感谢:“谢谢武队长,我保证再也不干了。” 路上,武臻军跟记者念叨:“基层执法工作,必须考虑综合效果,不仅要维护法律的尊严,也要注意执法的社会效果。像冀某这个事,只想着一抓了之,这个家庭就毁了。” 17时,武臻军驶往南王庄乡某村,去见另一位取保候审的犯罪嫌疑人小李。这个案子比较特殊,小李先受了大委屈,然后将附近高速公路施工项目部的一名工人非法拘禁了40多个小时,殴打、恐吓并索要2万元。工人被救出后,小李被刑事拘留,但体检发现,他患有先天心脏病,根据规定办理了取保候审。 “我怕小李气不过,找人实施报复,所以隔上几天我就去看看,叮嘱叮嘱他。” 17时30分,武臻军带着记者穿过一片玉米地边的小路,轻车熟路地找到了犯罪嫌疑人小李家。一番排解,小李情绪表现得挺稳定,武臻军这才扭头出来。 细心工作的“好习惯”:最喜欢“没事找事”,找的“事”还都不小 回到秀林刑警中队,已经是19时30分。 厨师杜大姐给留了一些饭——大锅菜、烙饼、米粥。 “别看就这8个人,饭可不好做,他们吃饭从来没个准,有时候叫好几次才来吃饭,更多的时候刚到坐下吃饭,一个电话,就都扔下饭碗都跑了……” 记者吃着饭,打量着这个小食堂。斑驳的水泥地上放着几张漆皮开裂的桌椅,除了一个放饭盒的柜子和几件简单炊具,唯一比较新的是角落里的柜式空调。 “那是武队长从自己家里拿来的,今年夏天原来的老空调坏了,他就把自己家的搬了过来。”杜大姐说,“这些桌椅,都是一家饭店淘汰的。吃的菜,都是后院菜地里我们自个儿种的。” 晚上,是中队指导员吕国川带队值班。但是,几乎所有民警都在加班,包括武臻军。他手头还有三起没有侦破的案子,两起涉毒案,一起诈骗案,利用晚上的时间,还要再捋一捋线索。 吕国川告诉记者,武臻军是一个胆大心细的老刑警,而且他特别喜欢“没事找事”。他举了一个例子。2016年底,武臻军在亲戚家无意中听说,前几天邻村有个人酒后说曾经杀过人。别人没当回事,武臻军却放在了心里。后来经过走访摸排,发现此人竟然是一名12年前杀害出租车司机的犯罪嫌疑人。案件破获后,受害人家属敲锣打鼓将锦旗送到了公安局。 “每次重大安保任务启动的时候,武队长就主动带着我们到石太高速井陉西警务站协助检查,而且每次都会有收获。”吕国川说,“今年全国‘两会’安保期间,曾经在一辆大巴车上缴获冰毒6.6千克,那次武臻军被荣记个人三等功、其他三名队友获嘉奖。” 23时,记者准备离开中队的时候,偶遇到秀林收费站的当班长张吉坤,他说:“我们下夜班的时候,经常看到中队的办公室还是灯火通明,他们忙啊,肯定又在加班了。” 武臻军的二三事 入警21年来,武臻军曾荣立个人一等功1次、个人三等功4次,2014、2015曾两年被石家庄市公安局评为重大安保工作先进个人。 立的那个一等功,几乎是“拿命博出来的”。 那是2014年4月的一天,上安镇下安村发生一起惊心动魄的案子——犯罪嫌疑人李某挟持了一名女子躲藏到下安村附近的山上。 因为熟悉地形,武臻军在搜索民警中冲在最前面。凌晨时分,武臻军发现了嫌疑人的藏身地——一个4米多深的地窖,虽然嫌疑人并不在,但是发现部分生活用品。根据这个线索,搜索民警最后将嫌疑人围堵在一所老房子里。 因为嫌疑人是井陉本地人,语言上好沟通,武臻军自告奋勇和嫌疑人面对面谈判,并且提出自己交换人质,起初嫌疑人同意了,但是马上反悔了。僵持了6个小时,嫌疑人情绪越来紧张,并持菜刀叫嚣着要和人质同归于尽。武臻军一边说话分散李某的注意力,一边瞅准时机,猛地冲上去死死抓住嫌疑人的刀刃,为了防止伤到人质,武臻军最后抓着刀使劲往自己身边拽,最终成功救出了受害人,并和战友一起将嫌疑人制服。在这次案件处置中,因为武臻军的机智和勇猛,最后被荣立个人一等功。 武臻军姓武,却不是个只会办案抓人的“武将”,他善于思考,勤于总结。他写的《办理抢劫案中常见的误区》曾经在人民公安报上发表,写的《证据的程序意识和合法意识是公安机关适应新刑诉法的关键》一文,获得了中国警察协会举办的“第五届中国警学论坛”征文优秀奖。 实践出真知,反过来,总结出的经验、规律又能给新的实践以指导。2016年8月,元氏县发生一起故意杀人案。犯罪嫌疑人武某作案后带着受害人尸体骑摩托回到老家井陉县武家堰村。为了搜捕嫌疑人,元氏警方在这里工作一天却没有收获,井陉县局指派武臻军协助工作,仅用3个小时,犯罪嫌疑人和受害人尸体都被找到,案件告破。 “案件侦破中,我经常想自己就是嫌疑人,我会怎么做?走访时,我了解到这个嫌疑人在老家时候除了上班,还喜欢到附近山上捉蝎子,我就想,他会不会到山上一个什么地方躲起来。结果真在那里的一个山洞中找到了他。”武臻军说起破案,显得非常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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